第23章 定小鱼他们

  那些彼此不相识的岁月,慢慢成了山川,成了云河,成了窗上寒冷而茫然的雾气,让她很难看清楚他心上的纹路究竟是怎样的。

  孙江宁又一次没了消息,无影无踪。

  他没有来归还洗干净的白裙子给她,更没有来负荆请罪,整个人就像是老电影里那艘在长夜里穿过深海的泰坦尼克号似的,无声无息地触冰沉没掉了,不仅欢喜没见到他以及他的那辆吉普车,南街的其他人也都统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。

  欢喜真是恼火极了,不止一次了,他这个混蛋,为什么如此热爱让自己杳无音讯呢?但转念一想,她又难受地苦笑起来,或许……从前在西河的那些时光里,对于那个善良温暖的纪朗廷来说,她也和孙江宁没什么两样,说走就走,说消失就消失,从来不管是否有人会因此挂念,永远让人摸不清,又留不住。

  果然,她和孙江宁本来就是一路货色,谁都别嫌弃谁更差劲。

  是她做得太不留情面,让那个酒鬼生气了?还是他醒来之后,还记得那个挨了一耳光的吻,因为太尴尬而不敢见她……这种茫然的不确定,折磨得欢喜浑身难受,让她一点打理生意的心情都没有了。

  这场一声不响的博弈,最终还是以欢喜举手投降告终。

  在三天后炎热无比的午后,她独自骑着单车去了一趟他的出租屋。

  正是七月中旬,路上的烈日如同一场熊熊烈火,加上没完没了的烦躁的蝉鸣,即使在香樟树荫下,她也还是止不住地流汗,她满肚子无名的怒火,让穿着帆布鞋的脚把单车的脚踏板踩得哐哐直响,几乎飞转起来。

  她真嫌弃自己,从前那个对谁都没有一丝一毫多余感情的骆欢喜去哪儿了?那个人如此邪恶、自恋、堕落、冷漠、任性,一百个他都根本比不上纪朗廷的一根头发,可是为什么她就是不肯放任他自己继续作死去呢?

  也是到了很久之后,久到物是人非,她都脱胎换骨为一个独立隐忍的成熟女子了,骆欢喜才终于懂得,她只是生平第一次,从另一个人身上看到了她自己——

  那个在西河镇上被所有孩子孤立的自己,那个又绝望又孤勇,时而消极时而疯狂,总喜欢破罐子破摔的自己。

  孙江宁虽然不温柔也不温暖,还浑身是缺点,却是十六岁的她心上唯一的一面镜子,只有依赖这面镜子,她才能瞧一瞧自己真正的模样,所以,她又怎能忍心撒手打碎它呢?

  但是这个道理,此时此刻的十六岁的骆欢喜并不懂。

  她无比坚决地在心底认定:我终于不再挂念那个纪朗廷了,......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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