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章 心叶禹

  沮授惶恐不安地跪在中军帐的地面上,他的主君袁绍高居上位,手里把玩着一个青铜酒爵。沮授的政敌们站在两侧,他们极力收敛着幸灾乐祸的表情,但内心一目了然。

  从沮授的视线看去,他能看到袁绍身后摆置典雅的华贵器具,锦缎卧榻,以秀美屏风相遮,屏风之侧还有古玩玉璧、图书典籍,而袁绍的几案上,正敞着一卷司马相如的《子虚赋》。

  这一刻,沮授的内心是冰凉的。除却惶恐不安之外,他还暗自摇头:子虚者……乌有耳!华而不实终是空。主公如此做作浮华,终非乱世之才啊。

  然而,未待沮授升起更多的感慨,主位上的袁绍已然发话:“就是说,刺杀刘虞挑动公孙瓒内耗的计划,已然彻底泡汤了?”

  袁绍的声音浑厚低沉,有种居高临下的威严。而沮授更听得出,袁绍这句话中隐忍不住的愤怒和无处泄愤的气闷。

  “臣举措失当,难辞其咎,愿一死以谢三军。”

  沮授回答,把额头贴上肮脏的地面上。事实上,直到此时,他仍旧想不通汉室是如何得知了自己的谋策,更以妙到毫颠的将计就计之法,借力打力地将刘虞救出了易京。但他却清楚,就在自己的身侧,定然有着与汉室勾结之人。

  只是,这样的怀疑,在自己毫无证据之前,却不能向袁绍言明。

  袁绍的班底与汉室、曹操不尽相同,汉室的老旧公卿对那个天子虽也有掣肘,但毕竟还有儒家忠君的底线制约着他们。至于,曹操则更是白手起家的班底,他完全可一言而决。

  可袁绍的阵营却要复杂许多,当初与袁绍一同起事之人,虽身份、名望皆在袁绍之下,但毕竟有一份患难襄扶的情谊;之后投靠袁绍之人,不是名门望族,便是海内名士,身后也都有着说不得的深厚背景;再之后袁绍窃取韩馥的冀州,其间更是不得已拉拢、收留了一批韩馥旧臣,这些人又都是本地的豪强。

  由此,袁绍虽为一州之主,但麾下派系林立,明争暗斗一直不断。沮授此刻若是随意指责他人,必然会引起满堂轰动,最后令事情发展到不可收场的地步。

  这就是沮授最大的悲哀,他一半精力在为袁绍主公出谋划策,另外一半精力消耗在确保这些主意不被那些白痴干扰——这让他很疲惫。同时,令他更疲惫的是,袁绍从来都不会认为自己会有错。

  四世五公出身的袁家长子,必然是正确而伟大的,他作出的决策不可能失误,如果有失误存在,那一定是手底下的人办砸了。就如现在,他现在需要的其实不是刺杀刘虞的计划为什么会失败,而是需......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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