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轮渡码头，我们没有马上回学校，而是走到大同路，走进杂乱破败的老城区，走进晦暗的羊肠小巷，墙角处经常坐着老人，孤孤单单地拄着拐杖，随着我们的走动转动脑袋，慈祥乃至空洞地盯着我们看。有几次，我看见某个半开半掩的门里亮着红色的灯，稍稍探头一看，几个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坐在沙发上抽烟，朝我们边招手边娇滴滴地喊：“帅哥，进来嘛。”喊得我心痒痒的，而旁边正好有家派出所，估计民警叔叔下班后也顺路来这里免费娱乐。
等我意识到我们不知何去何从的时候，已经走很远了，其间我们穿越了一条腥臭漫天的海鲜市场，走过无数个交叉路口，忽然间，不约而同在思明电影院门口停住，心中惶惑不知该走往何处？
此刻，我们站在骑楼下，靠着栏杆，栏杆上沾满了灰尘，一碰一个印，往左上方望去可以看见一角天空，以及银行蓝色大楼的顶部，车车面对来往车流一瞬间神情凄怆，很快又恢复了常态，但并不平静，我转过身，抬头看墙上的电影海报，心里想着其他事情。我们之所以这样后知后觉，我想是因为一路上我和车车几乎没有对话，他从离开轮渡开始便变脸似地一改之前的喜悦，脸上毫无表情，游魂似地乱走，我什么也不问只管跟着，因为我看得出来，他心情并不好。
我看到旁边一个缺了一条腿的乞丐在拉二胡，戴着个破帽子，满脸灰白的胡须，此刻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们，我摸了摸口袋，摸出两个一元钱的硬币，扔到他的铁盒里，他含混不清地说了声：“谢谢。”继续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们看，一会儿看车车，一会儿又看看我，二胡拉得断断续续，十分难听，就跟被噎到似的。车车指着他似笑非笑地对我说：“其实，这人也是流浪歌手，是不是？”我点点头，想笑但没笑出来。
我们往客运码头走，从下午开始，天气又变了，北风越刮越猛，路边的垂榕晃动着，发出哗哗的声音，有只塑料袋在天上飞，上弦月微弱地亮着，可以看见海浪在灰蒙蒙中泛出并不醒目的白色，到了现在，冷得我直打寒战，我想起苏伊说发抖也是运动的过程，运动了就不冷了，可是我还是很冷，车车处于某种癫狂的精神状态中倒是不为所动，大概是感觉不出来吧，我想，此刻就算把他扔到海里，他也会浑然不觉。在穿越地下人行道的空档，车车对我说：“还记得吗？有一次我为了保你和老蒋闹得很不愉快？”
我困惑地摇摇头：“我怎么不记得你有这种仗义的行为，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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