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一话 自食苦果

作者: 桐拂千寻 字数:2665

  因着醉了酒,昨夜又大半夜没睡,直到日上三竿,苏怀月才睡醒。抬手想唤素衣,刚准备开口,才想起昨日带她出宫之后,她准了素衣回家探望娘亲,这样一来,身边倒没有留个使唤的人。

  她撑起身子,揉了揉眼睛,只觉得头疼欲裂,心中暗暗发誓,以后真的不能再喝酒了,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?

  “皇后娘娘,您起了吗?奴婢奉命来伺候娘娘梳洗。”正环视房间准备找衣柜换衣服,却是听得外面响起清脆的声音,苏怀月应了一声,便见着了水蓝色长裙的女子捧着一套衣裙走了进来,双膝跪地行了大礼,“奴婢小满,给皇后娘娘请安。”

  “小满?是二十四节气里面的节气小满?”这名字听着有趣,苏怀月让她起身为自己梳头,看着铜镜里长得颇为秀丽的婢女,笑问到。

  “回禀娘娘,奴婢是小满出生的,所以家里就取了这个名字,入府之后,二爷说名字不错,便也没有给奴婢改其他名字。”小满恭敬地回答,苏怀月却是看得出来,说起二爷的时候,这小丫头的眼里可是亮晶晶的。

  “四月中,小满者,物致于此小得盈满。这个名字,确实不错呢。”瞧着她伶俐地为自己梳了一个随云髻,又扶着她起来,在她面前抖开了刚刚送进来的衣裙。是一条白色滚边黄色芙蓉花纹绣裙,样式精巧,那颜色还颇抬肤色,“这是新裙子?”

  “二爷说,皇后娘娘如今身份不同,以前当姑娘时穿的衣裙自然是不能再穿了,便去玲珑坊为娘娘取了这条裙子。”小满如实回答,这玲珑坊是帝都第一的丝绸坊,宫中嫔妃的服饰皆出于此,今天一大早二爷便亲自去玲珑坊取了这条裙子,还嘱咐自己过来守在门口,只等娘娘起来服侍。要说这二爷,出门行军三年之久,却还是这般细心温柔,任谁都为之心动呐。

  芙蓉花纹绣裙外套着一件柳青色的薄纱衣,配上随云髻,倒是颇合时宜。依旧只是拍了点水,画了眉,苏怀月到这里之后,除了要与白宸轩出席重要场合时,基本上不再让婢子为她涂脂抹粉。即便是不涂,也是面色白皙透粉,比起那些浓妆艳抹的贵族女子,倒是别有一番美丽。

  “都这个时辰了,父亲在何处,我去给他请安。”穿戴完毕,用了一碗廋肉粥,苏怀月问道,这跟长辈请安本是该起早的,如今都日上三竿了,她过去怕是要顺便请罪了。

  “丞相大人与二爷在书房议事,二爷交代了,娘娘昨夜醉酒,还得多休息,所以便没让奴婢们叫醒娘娘。”小满随着她一起出门,引着她朝书房走去。

  这丞相府颇大,后院与前院之间隔着一汪碧水,苏怀月随着小满走过九曲回廊,在前院的小花园里住了步子,小满让苏怀月在回廊里稍待,自己去通禀,却被苏怀月止住:“既然哥哥与父亲在议事,我便在这里等等吧,你去为我取些鱼食来。”看着水池中游弋的锦鲤,苏怀月起了喂鱼赏鱼的心思。

  小满应了一声,便又提裙匆匆往后院跑,这鱼食在后院库房,平日里就老爷在家,老爷不是忙着处理国事,就是看书习字,这鱼从来都是管家安排人喂的。如今要找鱼食,怕是还要去找刘管家。

  苏怀月等在回廊里,等了片刻还不见小满来,也是站不住,反正也是无事,便开始在小花园中闲逛。这小花园的景致,比后院她闺阁外的花园好看许多。如今五月天气,花园里的玫瑰还没有开罢,簇簇红花,幽香阵阵。

  苏怀月盯着这一丛丛玫瑰,心里却是盘算着,把这些玫瑰采回去熬汁做了玫瑰水,倒是比现在她只拍清水要强,美容养颜,还有香气。

  一路走着逛着,逛到书房外那一棵杏树前时,苏怀月又顿住了步子。此刻正是杏子成熟的季节,满树黄橙橙的杏子挂满了枝头,掩藏在绿叶之下,颇为诱人可爱。对于一个刚刚醒来还在宿醉的人来说,要是能吃上几颗,真是极好的。

  只是可惜,这杏树高,便是她跳起来,也不可能摘到。苏怀月想着,等小满来了,让她找个竹竿什么的,打下来一个算一个。一边想,目光便一直锁在那一丛丛杏子上,移都移不开。

  “娘娘这是,想要那杏子?”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,看得出神的苏怀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。还未等她反应过来,便见一个刚刚开口问话的男子几步上前,足尖发力,纵身一跃,落下来时,手中已经多了两个黄橙橙的杏子。

  “……”看着递到眼前的杏子,苏怀月这才发现,来人竟然是先前见过好几次面的瑞王爷。她愣了几秒,僵硬的脸上才终于扯起了一丝笑容,笑着接过杏子,“王爷怎么来了?”

  “臣弟来拜会苏将军,听说苏将军在书房与丞相议事,便在此等等,惊扰了娘娘,还请恕罪。”白宸羽拱手朝着苏怀月做了个礼,恭谦地说道。

  “王爷言重了,是本宫一时失神,不怪王爷。”苏怀月客气地回了一句,手中捏着杏子,却是有些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好。她到这里之后,与白宸羽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,却是第二次与他说话。

  虽说这白宸羽与苏绍远是好友,可是从前他来的时候,一向将苏如瑄带在身边的苏绍远也会打发了婢子带苏如瑄出去玩,只留了他们两人在堂中评诗赏画,所以在苏如瑄的印象里,这个比她大三岁的少年,不过是个常常来跟她抢哥哥的富家子弟罢了,如今大家都长大了,站在一处,虽是叔嫂的关系,却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。

  白宸羽必然也是这般觉得的,所以顿了几秒,便也拱手朝她告辞,然后转身往书房外的回廊下走去。见他离去,苏怀月便将手中觊觎了许久的杏子往嘴里一送。

  “呸——”才咬一口,酸涩的苦味在嘴里蔓延,苏怀月素来讨厌吃苦,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形象,连忙将咬下的那一口吐了出来,眉毛拧成一团:“怎么是苦的?”

  “这棵苦杏不是娘娘与苏将军当年一起种下的吗?”那边走出去几步的白宸羽笑着回头,看着一脸苦色的苏如瑄,满眼的戏谑,“娘娘今日,也算是自食苦果了吧。”

  “是苦杏你还摘给我做什么!”看着白宸羽一张好看笑脸,苏怀月气不打一处来,猛一甩手,将手中咬了一口的杏子猛地朝着白宸羽打去。这个破王爷,一定是故意的。

  抬手便接住了苏怀月丢过来的杏子,白宸羽俊眉一挑:“娘娘手劲不小。”

  被他这么一说,苏怀月才回过神来,这哪里是苏如瑄能做出来的举动。只是刚刚被苦味一激,苏怀月心中不爽,不小心暴露了本性:“本宫跟王爷开玩笑呢,呵呵呵呵。”

  “阿瑄。”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,却见书房门开了,苏绍远从房中走出了,一眼便看到了苏怀月,他唤了一句,这才朝着转过头来的白宸羽拱手作礼:“绍远见过王爷。”

  “一别三年,远兄何至如此生疏了。”白宸羽便也顾不得苏怀月,只是转身去一把扶住了行礼的苏绍远,语气中有久违的亲切。他与苏绍远很早便熟识,两人皆爱名画,除却了各自的身份,两人可称知己,“今日宸羽过来,是有件喜事要与远兄商量。”

  “哥哥与王爷先聊,我去给父亲请安去了。”见他们有事相商,苏怀月便找准机会准备开溜,却不想被苏绍远一把抓住了胳膊。

  “父亲还有些公文要处理,阿瑄也不是外人,有什么事情,一起去远松斋一叙吧。”多少能猜出是什么事情来,苏绍远却是不准苏如瑄走,拉了她一起,带着白宸羽,往自己的远松斋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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