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㭛就在门口杵着也不进来，轻着音调问他，“要来我房间睡吗？”
怎么个意思？
虞不知皱眉，这是邀请自己一起睡觉呢？太得寸进尺了点，过分，太过分。
“滚。”他义正严辞地拒绝。
祁㭛犹犹豫豫地的关上了门，回了自己屋，叹了口气。那就希望虞不知今晚好自为之吧，他心想。
他刚才想瞧瞧外面雪势如何来着，唰地一把拉开了自己屋里厚重的窗帘，目光顺着洋洋洒洒的雪花飘去落下的地面时，他看见了本该去了地下室的小女孩，就躺在院子里的雪地上。
她原本是在专注的看着头顶的夜空，那里漆黑无星。听到窗户打开的一嘶声响，她轱动眼珠看向窗户里的祁㭛。
屋里暖热，屋外冻骨。两个人对视。
祁㭛一向习惯于把主动对话权让给别人，可小女孩一言不发，反倒看着他慢悄悄哭起来了。那种哭泣是隐忍忧伤的，没有惯常小孩子特有的那种嘶吼尖叫，歇斯底里。
那是一种只淌出泪滴的哭泣。泪沿着那张稚嫩的脸蛋顺流而下。
画面一时变得充满违和与吊诡。
但祁㭛就是不害怕，或者说他很少会怕什么。他探寻般地看着，直到泪珠滴雪，融化掉她耳垂下的一小片覆白，泪也变作消失不见。
小孩身上还套着他的外套。
“怎么不去你的地下室里面睡？”祁㭛试探的问道，又有些于心不忍，脱下了身上的长袖，从窗户口扔给她，继续道:“把腿包严实点。”
还是沉默，祁㭛也没指望她应话。也没再管小女孩有没有去捡衣服，祁㭛合上窗户，睡觉了。
已经快凌晨了，是个人都会困，在意识逐渐飞空入睡之前，他还在想今夜会不会发生什么事？
之后是一夜无梦，安稳香甜到天亮。
......
洗漱完至走到客厅，祁㭛看见了脸上正黑着的虞不知，起床气呢这是？
“怎么了？”他问。
“你还倒问起我来了？”虞不知拎起腿上摊着的黑色长袖怼着他的脸，那是昨晚丢给小孩的衣服。
看来昨晚确实有事发生，只不过挑虞不知头上去了，意料之中，不足为奇。
好在面前这人看起来并无大碍，还有股劲来质问。
“嗯，我昨晚回去就睡觉了，你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？”祁㭛悠闲地拿起茶几上的水壶倒了杯水，润润嗓子。
又倒了杯递给虞不知，虞不知瞥瞥水，没接。嘴里吸着两侧脸颊不为所动：“不喝，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，昨晚为什么还要再偷偷到我屋里来，还把衣服套我脸上？”
祁㭛也疑惑了，这好端端的小孩怎么还玩起蒙头了？他简言意赅地向虞不知说明了情况，又让虞不知细细的给他过一遍事情经过。
“昨晚，我让你滚……不是，让你走之后，我没几分钟就睡着了，大概夜里两三点吧，具体不清楚，我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开门走进来，我就以为是你，我当时还是太困了根本懒得管，然后就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近到了我床头边，我还奇怪你怎么蹲着走过来……然后我头就被你这衣服蒙住了，等我睁开眼睛拿开之后，什么人也没有了。”
虞不知边说边比划着，仿佛对打扰到自己睡觉这事非常地介怀。
总之不爽就对了。
祁㭛听完有些无奈，先不说自己为何好好的路不好好走，偏去蹲着，大半夜的去蒙人家头是个什么毛病？
“是什么导致的错觉让你觉得我夜里不睡觉去搞那种恶作剧？”
“或者，我看起来有那么幼稚吗？”
反倒祁㭛逼问了起来。
虞不知努努嘴，讪讪地笑笑：“怎么可能，这不是看见是你衣服嘛。”
而且，谁让你睡前进了好几次我屋啊。虞不知心里吐槽，但没敢说。
两人一直期待着小孩的出现，但貌似小孩一天只有一顿晚饭吃，早饭午饭后面都见不着她来，女主人更是没留剩饭。
其实他们发现了，不止是小孩口中说的，没人管她。
女主人和妞妞也都是交流很少，这个妈妈除了会关心一下妞妞吃饭睡觉，别的没见有什么亲情的体现。
虞不知都觉得女主人关心自己比关心妞妞还要周到体贴一些。
处处都是不对劲，但就是找不到突破点，唯一的希望被放在了奇怪小孩身上。因为只要问到敏感话题，女主人和妞妞都成聋子了。
到了傍晚时分，两个人迅速地吃好了饭，不为别的，就是想缩短时间，快点见着小孩。虞不知和祁㭛并排坐在沙发，侧脸过去盯着餐桌及对面玄关那一块地方，急切地等着她的到来。
吱呀声响起，接着是脚步声。来了！
小孩面色苍白枯黄，步子轻的快飘起来了，她没有立即去餐桌吃饭，而是拐个弯弯绕到两人坐着的沙发这来了。
她笨拙地脱下祁㭛的外套，放在祁㭛腿上，然后才返回去吃饭。
祁㭛脑子里突然明白了什么，抓着虞不知胳膊命令的口吻道:“等下她吃完，你把路堵起来别让她走了。”
这样才能慢慢套话。
“行。”
小孩咽了几口饭，就没吃了。她的生命状态如果放在正常世界里面判断的话，铁定是活不了几天了。
但在这个世界的话，可能她根本也不算活着吧，毕竟还是个几岁的孩子，弄的虞不知心里也不是滋味，又想到自己小时候也怪可怜，没爹疼没娘爱的，这小孩比自己还惨。
“谢谢你的衣服，但我们暂时不需要，你留给自己吧？”祁㭛对小女孩说着，虞不知越听越糊涂。
衣服不就是我们自己的吗？
小孩眼也不眨地摇摇头。
“昨晚……怎么在外面睡觉？”
小孩又摇摇头。应该是不知道的意思。
“怎么这你都不知道？”虞不知插嘴。
“虞不知。”祁㭛叫了他一声，摇着头提醒他好好说话。
“行行行，你来问。”虞不知靠墙抱起胸来。
“地下室好玩吗？我们能一起去看看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