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情有期限吗？男孩不知道，女孩说有。
人类的记忆总会像雪一样坍缩融化，你也不例外。女孩说，你会忘记我的。男孩听得出她要走，他没有吭声。夜晚照例在梦里同她温温吞吞地讲话，讲起一个笑话，男孩笑起来，女孩眼眶却红了。
人类又是不幸的。女孩按着胸口想，现在只不过看着他我就痛苦的喘不过气来，人短短的一生要有多少情绪起伏。
男孩不需要什么解释，他一开始就明白。从女孩留下来动用力量让他在梦中也能保持清醒开始，他就知道日子不长。他们不分昼夜，默契地不去碰触那个问题，只是不停地交谈，倾诉。有时候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。男孩开始嗜睡，有的时候连女孩都没法让他在梦里维持住清醒，他们消耗着彼此。老天爷发出提示，离别的时候到了。
“安，你当初为什么要留下来？”
“因为你好看呀。”
“诶？！”
女孩看他有点失落的样子，忍不住抬手揉了揉他耳朵，失笑道：“是真的好看。”为什么留下来呢，是因为他做的咖喱好吃？还是他因为一句话就买了那么多甜甜圈？还是因为，许多年前女孩力量不足以化为人形，伪装成一只猫的时候，年幼的男孩给了他一个家？
总是不知所起的，又一往而深。
天色亮起来的时候，女孩将膝头的黑猫抱给男孩，她要走了。
你可以时不时地回来找我，男孩说，待上一段时间，讲一讲你在外面遇到的故事，我就在这儿了，哪都不去。
女孩沉默了一会儿，笑着点点头：“好。”
他们安静地走过路口，走过平日去的书店，走过拥有各种怪谈的石桥，走过那家卖甜甜圈的蛋糕店。终于，男孩站住了，欲言又止。
他心里有颗宝石，他从不轻易挖出来给别人看，那些美丽真实的东西埋在里面，经得起时间的打磨。或许某一天他回忆起女孩的脸不再是五年前的八秒，也不是十年前的三秒，最后一点积雪融化蒸发，他重复跟随着生活的步伐，并未察觉。但这个人将会成为他的一部分，暧昧不清的记忆会将他打造的独一无二，永远属于他。
他微笑起来，最终只轻轻地，近乎耳语般喃喃道“再见。”
记忆里女孩什么也没说，又好像说了些什么。清晨的雾气沾湿了他的睫毛，她裹紧外套，挥了挥手便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男孩记得他眼眶涌出来的泪水。
后来，女孩再没来过。
后来，男孩作了一幅画，这幅名为梦旅人的画从未展出，他只是在空白处......
陌上看书 | 网站地图